刘东华目睹了柳传志他们对黄怒波为何要登山的激烈询问,他觉得“黄怒波就跟孤狼一样,找个没人的地方哀嚎。同时,如果他在滚滚红尘没有那么深的艰
难磨砺,没有那么深的修炼,他到大自然中去,也没有那么深的感受”。
黄怒波出生于1956年,在银川长大,他的青少年恰好是中国的动乱时代。他喜欢一个人穿过戈壁去贺兰山,“你不明白,那个时代,人对人是最狠的,所有的人都可以打我,因为你的出身是反革命家庭,只有狗不会咬你,只有毛驴不会踢你。我13岁就上贺兰山,晚上就住在山里,反而觉得更安全。我觉得我上一辈子肯定是狼,回到山里心情立刻就轻松了,山里没有什么能让我恐惧的东西。小时候的经历,让我对人的警惕心比较强。”
诗人欧阳江河说:“人到了什么都能得到的境界时,要克服的是厌倦感、孤独感。诗歌与登山是帮助他克服这两种东西的。他在人群里感到孤独,就去山上面对另一种孤独。”
“在人群里的孤独是,一群对他有所求的人围着他,都想在他身上拿好处。他逃离开这种孤独,进入另一种境界,这就是诗歌和登山为他提供的。写诗的时候必须是孤独的,登山也是孤独的,在空无一人的地方,只有自己面对文字。”
黄怒波经常在营地一休息就是一两个月,为了适应缺氧的状态。他带着几箱子书上山,借机享受一下贫困的、简单的生活,享受没有人打扰的孤独境界,用来看书、思考。没有下属、没有崇拜者、没有记者、没有官员,谁都没有,只有看书的人。他经常带最难啃的书到山上去读,哲学的、文学的、诗歌的、经济的等等。
2008年春,黄怒波与欧阳江河在美国田纳西州进行过一段公路之旅。他们租了一辆车穿行于田纳西州,在宽阔的公路上奔驰。车窗外大片大片的森林、田野飞速地掠过,时不时有漂亮的独栋别墅在眼前闪过。他们在猫王故乡孟菲斯停留,在酒吧里听歌手吟唱猫王的歌。旅程的尽头是田纳西的湖,湖水闪闪发亮。他们沿途谈论诗歌,“他谈他喜欢的,我谈我喜欢的,我们两个互相又有交叉,他背诵了很多诗,包括他自己的诗,我也背诵了很多诗,国内外的、现代的古代的都有。一路上我们还穿插着对人生的探讨,窗外风景很美,有时停下车来,看周围荒凉的风景,那是一次让我终生难忘的、非常奇怪的旅行,我们好像是在火星上开着车,然后谈一些关于月亮的话。”
黄怒波喜欢诗,从13岁起开始写诗,坚持至今。他在飞机上,在雪峰上,一支笔,一个本子。在半夜,或者清晨。万籁俱寂,喧嚣的城市睡着了,金钱睡着了,政治睡着了。他开始写,像野马狂奔,没有刹车可踩。“诗歌对他来讲,是帮助他开始一天的生活,或者帮助他结束一天的生活。它不是点缀,不是玩票,是他心灵的净化,既是他生命的起源,也是他生命的终极。”欧阳江河说。
“每天想见我的人太多了,不是要投资的,就是要捐款的。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,我不认识,见他们干吗?我哪里来的那么多同学?”黄怒波说。
帐篷安扎在8000米的雪地里,他一个人写诗,给他的山友念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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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07-06 15:45